孟许是先帝最小的儿子。
阿爷爱小儿,即便是皇家也不例外。
虽然给不了他皇位,但是却能给他最好的封地。
苍山以南,沃土千里,足足大周三分之一的地方,是大周最富饶的地方。不仅给了他最好的封地,临终前还留了旨意,江南王无需上贡。
意思就是江南所有的粮食钱财都是孟许所有,无需给皇室上贡。
孟许在泸州,当真是比在京城还安逸,说一不二的皇帝。
然而人的野心和**从来都是没有止境的,尤其是有人在耳边不断的提醒煽动,那种野心就会快速的膨胀。
兵强马壮的时候,不做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整个人生都没有乐趣。
浩浩荡荡的大军如潮水一般朝苍山逼近。
大军的最前方有一辆套着八匹2马的车子,车子上面的车厢跟楼阁一样。四周的帷幕都已经卷了起来,只剩下嵌着玳瑁的轻纱随风舞动。
轻纱之后车厢之内人影绰绰,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正在对弈。
穿着黑色蟒袍的人执白棋,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却执黑棋,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过了这苍山,京都就近了。”
孟许将手里的白子放过去,堵了黑子的路,而后才道:“是啊,本王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,是该回去看看了。”
“听说昭月太子在苍山等着你。”白衣人落子,黑子将白子堵的水泄不通。
孟许摇头:“本王又输了。”
白衣人伸手将棋盘打乱,而后道:“可以再来。”
孟许摇头:“先生棋艺远胜本王,本王还是再多多修行吧!”
被拒绝,白衣人也不恼,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,伸手一抹,桌子上的棋子棋盘均没有了踪影。孟许似乎习以为常,并不觉得奇怪,半响才道:“昭月太子?你是说皇兄的那个妖孽儿子?”
“本王怎么听说皇兄亲自去五指峰祭天,那个孩子当着他的面就跳下了摘星台?”
白衣人轻笑,慵懒的往后靠了靠:“既是妖孽,又怎会轻易就死了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孟许点点头又道:“上回没有死成,这一回可是真的要死了,他要是不死,本王怎么回的了家呢?”
落叶归根。
泸州再好,那不是他的家,而是囚禁他的牢笼,只有生他养他的京都才是他的家。他什么都不缺了,他只想回家,任何人任何事情都阻挡不了他回家的脚步,挡者,死!
“王爷,先生,到了。”
外面有将士到了跟前,马车也在一瞬间停止了前行。
马车里的人相视一笑,白衣人伸手:“王爷先请!”
孟许也不推辞,掀开纱帐跳下马车。
泸州一马平川,他还是当年离京的时候从此路过看见过巍峨的苍山。一别数十年,苍山依旧,而他已经老了。
南宫燕直接落在了鹏鲲身旁。
鹏鲲扫了他一眼,目光再次看向苍山下面那潮水一样的大军。
“看了这么久,可看出什么了?”
鹏鲲冷哼一声道:“自然,本尊看出来了,一半人一半妖。什么时候人间的事情妖都可以插足了?”
“所以说要替天行道拨乱反正嘛!人那么弱,若是任由这些妖兴风作浪,那世间哪还有安稳可言。”
鹏鲲道:“什么时候开打?”
“当然是现在,总不能等他们休息够了。”
话毕,鹏鲲突然长鸣了一声,声音未散,只听林子里接二连三响起翅膀扑腾的声音,一群长的像老鹰一样的东西黑压压的朝山下的队伍压了过去。
“传令三军,杀!”
南宫燕话毕,身后的铁剑嗖的一声就飞了出来,他一个纵身直接就飞在了铁剑之上,对着鹏鲲道:“你是这战的主将,你在此压阵,我去去就来。”
鹏鲲也不与他争,下面那些除了凡人就是一些不入眼的小妖,没有什么意思。
南宫燕的身影直取那辆被士兵和马匹包围的马车。
擒贼先擒王。
只要孟许死了,再多的人也好妖也罢,都不成气候。届时,昭月太子一举拿下泸州,占据沧州,便再不惧孟皇,拿下京都,坐上龙椅指日可待。
孟许下了马车并未走远,与白衣人站在那里淡然的看着周遭的将士厮杀。
“皇兄可真是舍得,这么多士兵就交给了昭月太子。”
白衣人轻笑:“那是以前,若是现在,就不一定这么舍得了。”
孟许挑眉看着他:“哦?先生此话怎么讲?”
白衣人负手而立,轻言道:“听说皇上遇一美人,惊为天人,散尽后宫,独宠其一人。那位美人很快就有了身孕,摘星台的天师还亲自为其看了脉,据说是男胎。”
孟许一愣,很快便打笑出声:“哈哈哈,这还真是,可喜可贺啊!但愿皇兄这回真的生个儿子,而不是妖孽出来。”
白衣人意味深长的叹息道:“但愿如此。”那样的话,有妖孽之名的昭月太子可就完全被舍弃了。
话刚落音,一道蓝光一闪,白衣人袖子一挥,那光芒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近孟许的身便被他挡了回去。
南宫燕持剑站在马车定顶上冷冷的与白衣人对视:“没有想到北海的龙王居然做了孟许这逆贼的谋士。”
白衣人敖琅看着他突然就笑了:“我该怎样称呼你,南宫天师?还是,南雁北姐夫?”
南宫燕一愣,他在紫灵宫,并未和四海龙族打过交道,尤其是北海,绿娆是北海龙王,天罚之后被玉璃带回望海楼,而后敖琅便成了新一任龙王。
南宫燕身为紫灵宫的天师,跟皇宫里的大总管一样,不打交道但是事无巨细他都要知道,所以此刻才会认出他。
但是,他并不知道敖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。
一声姐夫让他一愣,半响才道:“你认错了,本尊是上宫大帝座下天师南宫燕。”
敖琅敛住笑容道:“怎样啊?那既然不是熟人就不叙旧了,把长姐还给本王!”
话毕,双臂一震,无数道冰锋铺天盖地的就朝南宫燕扑过来。
趁着南宫燕闪避的空挡,他一把抓起孟许飞上半空,对着下面酣战的将士大喊道:“收兵,撤!”
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两军迅速分开来,敖琅和孟许已经没有了身影。
鹏鲲站在山上将下面的情形看的很清楚,不过才刚刚开始那边怎么就退了?
带着疑问,他直接就落到南宫燕身旁,不客气的开口问道:“怎么回事?都还没有开始打,那个孟许怎么就跑了。”
南宫燕面寒如冰,半响才道:“孟许身边有一个人,并非凡人,而是北海龙王敖琅。”
鹏鲲闻言面露疑惑:“龙族的人,怎么会和这些凡人搅在一处了?”
南宫燕没有答话,目光闪烁。
不战而胜,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。
“值得庆祝!”玉璃坐在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杈上,晃动着罗裙下的腿,和不远处的几个人说话。
南宫燕的脸依旧绷得紧紧的:“敖琅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?”
勾陈道:“很正常,乱世之下,谁都想分一杯羹,龙族也不例外。敖钦不会东海,龙族已经彻底跟龙珠失去了联系,龙族,怕是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故。”
“所以,敖琅也是为了龙珠而来?”
一旁的冰凰突然插话道:“龙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,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神乎?”话毕,目光落在玉璃身上,他知道,这个女子就是龙族之人。
玉璃摇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,只有集齐龙珠才知道是怎么回事,但是龙珠在敖钦身上。”
“那就想半分拿过来啊?”冰凰道:“明抢不行那就来暗的,我们这么多人,还怕了他一个敖钦?”
玉璃叹气:“这不是怕不怕的事,而是我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,龙族分布四海就是一种天道平衡,若是汇集一处这种平衡就会失去,总觉得怎样的话会发生一些未知的不好的事情。”
冰凰嗤笑一声:“女人就是麻烦,总喜欢想这想那,都说了是未知,还患得患失。还不如凡人,凡人都知道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”
勾陈道:“顺其自然吧,龙珠一事不必放在心上困扰自己。那个敖琅既然是为了龙珠而来,定然不会这样一直躲着,说不定是另有准备,我们不可掉以轻心。”